Thursday, August 28, 2008

牛樣男子

妳裸著身子看著鏡裡赤裸的自己,右手按在胸前問:「我究竟喜歡怎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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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人搭檯的飯局,話題難免又胡沾到奄悶的時事政治,這天晚上的舊同學聚餐亦不例外。

第一個發言是四肢發達的阿強 ,他蠻得意地說:「我已經詳細研究過所有候選人的政綱,覺得...」

妳暗誚了他一聲「白癡」。這並不是酸葡萄,雖然妳初中時暗戀過他,而被他拒絕了,但試問哪個少女不曾傾慕過運動健將。這刻妳興幸沒跟他好過。離開了校園多年,阿強的思想還停留在中學生的階段,因為只有中學生才會相信那些所謂的政綱。候選人的政綱就等同男人哄女人上床的甜言蜜語,妳蠢過淚過,不願再相信這一套。

坐在妳隔旁的阿嬌似乎有點不耐煩,她道:「政治都是污糟邋遢,有什麼好選!不如講《溏心風暴》好過啦。」

眾人都望向她,幾個男生不約而同地說:「妳懂什麼!」

妳不怪阿嬌,每人成長的步速都不同。阿嬌的家境最好,她誠然沒必要為地球的轉動而憂心。就妳自己而言,十年前妳也不懂得什麼叫環保,但近幾年妳已習慣自備購物袋了。事實上,多用一個或少用一個膠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若然每人都只顧自己的方便,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文明的意義,就是每人都不介意犧牲一下自己的方便來成就一處更美好的生活環境。妳討厭打尖的人、討厭亂拋垃圾的人、討厭在戲院講電話的人、討厭濫用膠袋的人。這次立法會選舉,那怕妳的一票微不足道,妳亦已經決志出席。

這邊廂妳在沉思,另邊廂輪到男班長的高見:「我則打算投葉劉,她是獨立人士,沒有政黨的包袱,況且她又做過高官,行政經驗最豐富。」

妳給他的言論一怔,還未來得及搖頭,已經有幾把聲音向他轟將過去。

「你都kaikai地,什麼獨立人士,葉劉是共產黨的,早幾年的廿三條你忘了嗎?」

「真是柒到無朋友!」

男班長一臉蛋困窘,妳望著他的傻表情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記得從前老師最器重他,就是歡喜他的忠心。而他這份人則老是別人說什麼都不加懷疑,因此他也是你們這班同學中的失戀王。

妳花蕾乍放的淺笑給一名守候妳多年的觀音兵僭竊了,他打蛇隨棍向妳問道:「我猜妳一定是投陳淑莊余若薇的團隊?」

他的猜想倒也附合妳的身價,然而妳卻漫不經意地答道:「錯了,我會投社民連的曾健成。」

妳的答案換來了一陣譟動,妳永遠是眾人眼裡的明星,就連妳的好姊妹也好奇起來,她問:「我也以為妳會投余若薇的,為什麼變成這個曾....?」

妳輕拂髮絲,幽幽地道:「很簡單,這是政治科學的ABC,講什麼都假,最實制的就是check and balance,我覺得這方面曾健成阿牛的成效最大。」

好姊妹呶起小嘴,「o下」了一聲。

妳惟有略作解釋,吸了一口氣說:「這個特首不是我們選的,就好似以前封建制度的盲婚啞嫁。妳都知道男人有錢就身痕,何況這個有財有勢的政府,如果他週圍拈花惹草,我們苦命的女人還可以做什麼?」

好姊妹想也不想答道:「給我一定離婚!」

妳點頭應同說:「對,可惜我們沒有選特首的權利,亦即沒有離婚休夫的權利!退而求其次,我們做女人的,便只好委託那些議員時刻盯著政府,免得他行差踏錯。」妳在句子尾稍稍提高了聲線,並向左右的男生掃了一眼。

觀音兵不識時務插嘴:「那麼選公民黨的大狀不是更好嗎?他們專業的法律知識對監察政府應該大派用場。」不適當的場合說不適當的話,這就是何以觀音兵做死一世觀音兵的道理。

妳作了一個手勢,仍然對著好姊妹說:「香港太多縮骨的男人了。如果妳老公包二奶,妳會找什麼人幫手踢竇捉黃腳雞?那些姐手姐腳的專業人士極其量只會呆在門外吆喝,到時妳衰佬還不乘機從後門流之大吉了。我們要的,是敢於爆門,見到奸夫手起刀落的男子漢。阿牛在民間電台事件裡,冒著坐牢的風險,為爭取言論空間挑戰政府,這不就是我們常常埋怨男人所欠奉的誠意嗎?我投阿牛,就是欣賞他的這份誠意和勇氣。」

回到家,妳任由花灑洗滌妳這一天的煩懣,然後徐徐走到鏡兒前,望著赤裸的自己。嗯,莫非妳一直等待的,就是阿牛這樣甘願為妳赴湯蹈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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