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書展 ─ 文明沙漠

這數天是香港一年一度的書展盛會，身為讀書人文化人又豈能錯過。

朋友致電相召，說寶馬轎跑接送，然而給我婉拒了。

「不去了，我不是讀書人，又不懂選書。」我辭謝道。

「這不要緊，去到自然找到合心水的書，」朋友勸勉說：「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我給你介紹幾本吧。」

我想了想，然後問：「有什麼書看完，能令人變得文明呢？」

朋友似乎不明所以，反問：「什麼？」

我嗟嘆道：「你有否留意電台報章，那些權貴學者的言論？他們皆為社會精英，讀過很多很多書，但他們所說的道理，卻往往鬼話連篇。常言道，開卷有益，但觀乎現實，卻又恰恰相悖。彷彿書本敎人『好心有好報』，但現實則好人蝸居乞米，壞人升官發財。我誠然不懂得如何選書，我怕書看得多反像他們這般學究迂腐。」

朋友言笑晏晏說：「哦，我猜你是想看些哲學書，不怕悶的話，可以取論語，或者一些關於宗教智慧的經典。」

「不是，不是，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連忙更正，又想了一想，問：「你熟讀中國歷史，請教你古時的外族，例如五胡亂華那些，他們是否都自覺自己的民族野蠻及自己的文化落後呢？」

朋友隔了片晌答：「這下難說，因為外族沒有什麼文獻留傳供稽考，至於你說的『野蠻落後』，則很大程度上是我們單方面強加給他們的標籤。試問誰會甘心承認自己比不上他人？」

我也沉思一會，道：「我們這一物種『智人』(homo sapiens)，在地球經歷了十三萬年，僅僅在最近的五百年才藉西方突破而步進到理性文明。孔孟的五常，耶穌的十戒，導人向善千多二千年了，盡是吃力不討好。何況儒家學說的那些「君君臣臣」，從來都是專制帝王用來和諧民智的意識手段。反之，由理性作基礎而演練出來的，如近代的音樂、藝術、科學、醫學、經濟、環保，數不勝數，就連我們香港爭論不休的民主人權，全是理性文明的結晶。凡此種種，人類的生活質素得以史無前例的多方面躍進，乃至精神文明，昔日論語聖經俱洗不褪人類骨子裡的凶殘暴虐，今天都憑理性給化療遏制了。」

我長嘆一聲，續道：「我們中國人自古崇尚讀書，但讀了三千年書，為何這股理性風潮始終吹不到我們這邦來！從人類十三萬年的歷史長廊回望，我不敢想像還要等幾多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我們這個民族才能跨越理性文明的門檻。故此，我就是想找一些能夠提升文明品位的書看。」

朋友與我雙雙默然無語。良久，我「喂」了幾聲，原來朋友早已掛斷我的電話。

注：兼試玩內地博客，適應同胞，文風相宜略轉。